文/圖 蘇盈如
四月份的工作項目仍然繁雜。首先，延續三月底Disability Department的指派任務，也就是挑出法律中歧視殘障的條文，整理成報告，這項工作終於完成。雖然現在我稱不上是印度法律專家，但至少抓到閱讀條文的訣竅。其次，針對三月底的研討會「區域性印度脈絡下的”honor killing”」，我把宣傳海報的設計稿交出。最後，你一定無法想像二月份「全國性家暴論壇」之結案報告，如何在敝組織「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人事運作下，遲遲無法結束。針對家暴論壇之結案報告，我必須重新搜集、閱讀彙整印度本土的家暴案例，同時將既有之國際法案判例資料，放上部落格。本土案例即將在五月中旬放上去，請先參考部落格網址。
首先指出印度家暴法(Protection of Women from Domestic Violence Act, 2005, PWDVA)的幾點特徵。該法特別保護婦女，因此只有婦女才能做為原告。婦女保障法律之存在，其正當性在印度憲法中受到保障。印度男性為尋求性關係而不願負擔家庭責任，或是夫家因為不滿嫁妝份量、覺得陪嫁品太少，而在婚後不斷向妻方索求甚至嚴重虐待妻子的情形屢見不鮮。暴力所指內涵包括身體、經濟跟語言情緒等暴力，經濟暴力就是不給家用、離棄家庭或把原告趕出家門，這點跟肢體暴力一樣在印度經常發生。為了保障實際上沒有登記婚姻關係、同居懷孕等狀況，除了婚姻關係，同居伴侶關係、沒有登記而無法追究的婚姻、離婚等狀況，都在家庭暴力的範疇中。該法也適用於發生在2005年立法以前的家庭暴力。保護婦女在夫家有跟在原生家庭一樣的權利，包括使用家居空間與設備，是本法的立意之一，判例中經常看到原告住在夫家大家庭裡面，親戚不准她使用某些空間或設備的狀況。你很難想像夫家親戚聯合起來在家裡面欺負媳婦、在法庭上使盡辦法不給贍養費的狀況有多折磨人，也因此被告可以同時是丈夫或丈夫的女性親戚。該法同時保障原告有權利居住在婚姻關係之下的住屋當中，或是進入政府立案民間管理的庇護所。該法有獨立於其他法的存在，一旦使用該法、成為家暴案件，便可以進入民事及刑事法庭被審理，而不會被拉回家庭法庭中成為一般爭執，致使婦女無法得到妥善的保護，案件可以上訴到高等及最高法院。家暴案件原則上要在60天內被處理完畢，以確保原告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保護與正義。執法單位、政府機關與民間團體等家暴案件的利益關係人，明文規範他們有確保此法被實際執行、保障婦女免於暴力的責任。然而，所有案例中除了金錢賠償，完全沒有被告服刑的判決，我想此法還是只在消極保障婦女在家中的權益。
關於部落格，敝組織決議以資源網站的方式，將有用的判例提供給律師做為訴訟時辯論的參考。由於印度依循英國法制，判例可以支持論點並具有法律效力。過程中我與子哲合作，子哲負責技術性協助及版面安排，我負責統籌內容及發佈部分文章。才發現一般人瀏覽網頁簡單，但閱讀紙本與閱讀網頁本身，需要的書寫邏輯不同。在修改程式語言之前，如何讓讀者有效吸收資訊，以此方向來安排資料，便是一門學問。撰寫海報文宣也是一個轉化的過程，必須簡化資訊，並有力的表達出來。這裡凡事只能邊做邊學，幸運的是我碰到負責任的上司會一起出心思。
最後分享自己偽裝成律師事務所秘書，所做的田野觀察。剛開始很挫折，必須說明英文已經減緩自己閱讀份量與理解速度，加上法律條文根本是土著語言，它的用字與文法跟一般文章不同，即使反覆閱讀，也無法看出他在喃喃自語什麼。加上我對於社會規範的理解本來就很薄弱，一個骨子裡就質疑習以為常文化律則的人，很難接受與認同這些約束的絕對存在，遑論重新被他社會化，以他為工具爭取權益。更有甚者，若試圖在法律中尋找有意義的、良善的社會價值，那真的會因為其中的分崩離析、互相排斥、保守與官僚，對這個社會徹底絕望。伴隨家暴判例來看，我徹底體認到婚姻關係做為社會制度是如此複雜，開始時以女人及物品等交換儀式來建立的社會關係，在結束時為避免兩氏族之爭執，必須設計出整套程序來解套。此現象於複雜社會中更甚，介於維護社會規範的法律機制中，消弭它必須用比結婚時多10倍的心力來週旋，讓彼此回到獨立於關係之外的個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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