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點人生

文: 李偉禎

如同往年，12月的北印度開始籠罩在濃霧下，交通系統在大霧影響下，癱瘓的情況比日常嚴重 火車時刻表只能當做參考。嚴格地說來就像將個人置身於一個無窮盡等待火車出發與抵達的循環當中。就在前幾日，結束田野工作，欲從Madhya  Pradesh(MP) 省，搭夜間9點Bhopal Express 火車從Bhopal回德里，8點40分抵達HabibGanj Station，車站大廳已充滿等待誤點火車的旅客，電子告示牌顯示每班火車延誤5-10個小時不等，20分鐘不到即將出發的Bhopal Express車次，我仍看不到發車月台，遂自問起駐警人員。“ Train No. 2156 Delhi to HabibGanj Bhopal Express just arrived at 8:00PM. (註一) Your train will be late for 7 hours to departure. You come back at 4:00AM next day” ， 駐警人員解釋完火車誤點訊息，便自顧跟夥伴聊起天來，留下一臉不可置信的我站在擁擠人群中；困在車站的人們，張張疲憊的臉，有的自顧席地而坐，有的裹著毯子休息，更多則是盯著電子告示牌, 期待一種未知數。

我，走出車站，寒風迎面而來，隨之一群Auto-Richshwa 司機熱切詢問要前往哪裡，說了地名，各個都說“Beto-Sit Down” 漫天喊價30-40塊車資，可喊價到100-120塊議價的意念頓時消失，留下一股怒氣促使我往前直走。我想，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最為可悲是不再對話，斷絕互相溝通的機會。終究，我還是回到辦公室，次日凌晨三點，再次驅車前往車站，車號 No. 2155列車  「這次準時」 凌晨四點整點出發前往德里。

準時出發，並不代準時抵達目的地， 火車在大霧中行駛，走走停停—等待大霧散去、等待會車，下午三點（亦是距離出發十一小時後) ，火車已經過Agra Cantt (註二) ，與我同車廂的旅客們高興地說至多3-4小時，我們就會抵達德里；晚間6點一到，大家又說起其實列車所在位置離德里很近，只有50公里，頂多一個半小時鐵定會抵達德里。天際一黑，火車停駛比向前邁進時間多，車廂內的旅客在8點時刻，開始按耐不住，不停詢問車上賣茶水、賣餅乾小弟：「到底多久才會到德里?」小弟只是搖搖頭，不能回答。剛好列車長經過，每個乘客詢問，他一概回答：「Due to the fog，I can not tell you when exactly the train will reach Delhi」。這句話強而有力粉碎乘客們的即將抵達德里的期待，大家面面相覷沈默不語，只剩下孩子哭鬧尖叫聲，抗議著這趟冗長的旅程。終於，列車於夜間10點，出發18小時後駛進德里Nizmuddin 車站。

下車前夕，與我相鄰的一位印度女性夾帶著憤怒與失望語氣，對我說出： 「Indians do not treat time as a value; Indeed, keep waiting is part of our life and no one cares about time.」，我露出同意眼神說：「very true! Unfortunately, people here are hardly aware of it; even they have known, they would not change it. 」。

我真得累壞了，背起包包，頭也不回往車站外走去，總是要留些體力，畢竟還有一場戰-Auto Richshaw 價格喉舌戰要開打，協議成功，我才能回到Guesthouse休息。

註一：車次2156 Bhopal Express (NZM to HabibGanj) 21:05於德里出發，隔日07:05抵達Bhopal，此班列車誤點機率低，至多誤點1-2小時，此次誤點13小時。

註二：Agra Cantt 火車站距離德里200公里，快車約2個小時車程，一般約3-4小時車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