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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另立全球化國際志願者陸續出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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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6月15日 星期三

終點.回顧.起點—菲律賓一年半實習感想(下)


3. 國際志工的角色


對服務單位來說,國際志工到底是什麼角色?扮演什麼樣的功能?答案須仰賴志工、服務單位以及浩然三方事前的溝通和合作過程中的磨和及調整。服務單位是否有足夠的人力資源來因應志工的學習需求,是彼此合作能否順利的關鍵;如果服務單位沒有好好規劃志工實際負責的工作內容以及督導制度,志工的角色就會變成人人皆可使喚的打雜跑腿。


以我在Focus的經驗為例,報到幾個禮拜後我和直屬主管Joy第一次開會,和她討論了工作計畫,確定我主要的工作是協助Alternative Regionalism programme,但並沒有定出實際的工作產出目標,例如論文、報告或者是簡報。此外,我也須機動協助辦公室的其他事務,例如擔任活動的攝影記錄。因為Joy時常到國外開會,我們很少有機會面對面溝通工作的情況,而剛開始的幾次meeting發現她交代的工作跟上一次講的有所出入。在Focus服務的前半年,大部分做的事是協助辦公室製作海報、編輯活動手冊以及攝影。雖然這些工作並不是當初來Focus的目的,但因為自己有這方面的專長,也希望可以幫上辦公室的忙,所以剛開始會主動協助。但是這些工作後來就順理成章變成我的職責,同事們有需要就會來找我幫忙,甚至一年半合約到期前,Focus向我提出的再續半年約的計畫當中,條件之一就是調整工作內容,專職活動宣傳物設計以及活動影像記錄。但這並非我的興趣,而這也是我選擇離開Focus的原因之一。



尊重和包容是難題

對於國際志工和服務單位彼此,尊重是合作順利最基本的要求,但也最難達到。對於文化差異的學習、體諒和包容應該是雙向的,雙方都需要有開放的心胸和對磨合過程的耐心。


以我在Focus的經驗,彼此文化和工作方式的磨合是合作能否順暢的關鍵;剛開始的時候,做人可能比做事還要重要,相處愉快較容易帶來合作愉快。我來自同事們印象中的富裕國家,又領著一份在當地算高薪的津貼,因此偶爾會有同事拿我的津貼作文章,起鬨著要我請客。剛開始我以一笑置之的態度回應同事的玩笑話,請客就偶一為之。


浩然這個計畫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甚至兩年,我想每個志工決定參加計畫前都需要下很大的決心,暫時擱下故鄉的家庭和工作,到一個陌生的異國環境當中生活和學習,挑戰不可謂不大。而這也是國際志工的美好之處:讓人得以開闊眼界、增長見識以及對自己生長的土地以及未來的生涯規劃有另一個觀看的角度。浩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給予國際志工足夠的生活津貼,讓我們得以在國外專心學習。但服務單位的同事一再拿國外志工的津貼來作文章,是極不尊重的行為。


語言也是另一個雙方都需尊重的差異。當初菲律賓Focus的徵選條件,語言要求就只有英文。在Focus辦公室的日常工作中,雖然所有的文書幾乎都是英文,但溝通上則是菲語多於英語。當國際志工不在場時,用同事們掌握的最好的菲語來溝通合情合理;但當辦公室招開工作會議,國際志工在場時,就應該是以英文進行,這是基本的尊重。根據我的經驗,和Focus開會時常常一開始是講英文,後來菲語的比例越來越多,到最後我是完全的lost in translation,而我有時候還被指派做會議記錄,真是莫名其妙。剛開始我覺得是我應該學習當地的語言,但再仔細思考過後,我認為既然對國際志工的徵選語言條件只有英文,而Focus也願意跟浩然配合接待國外的志工,Focus就應該要有對語言差異的敏感和包容。當然志工能學些菲語,對於人際溝通和日常生活一定會有幫助,但這不是志工的義務和工作要求,在短短的一年半載裡,盡力去接觸和觀察菲國社會運動的脈動才是主要任務,抱著先把語言學好再來了解當地反而是本末導致的想法。



脫序不公的工作表現評估


今年一月,Focus針對我和香港的夥伴進行了工作表現評估,提出了我們需要改進的事項。當時主管表示,四月底之前會再有一次評估,結果將決定我們的去留,亦即我是否能夠再續半年約,以及香港的夥伴是否能再繼續後半年的合約。即使我們曾經詢問主管確切的評估日期,以便能有較充足的時間為之後做準備,但總得不到確定的答案。於是我們一直等到了四月十八日,也就是半年合約到期前的一個多禮拜,才終於等到評估會議。結果是Focus願意再跟我續約半年,但工作內容須做調整(如前所述)。至於香港的夥伴,Focus表示辦公室交代的任務她都有達成,但因為她「不融入辦公室文化」,所以決定不繼續與她合作


「不融入辦公室文化」這個理由很主觀和模稜兩可。何謂融入辦公室文化?如果是指Focus反對新自由主義的全球化、反對跨國企業掠奪式的壟斷經營等價值理念,那麼我看不出香港夥伴與Focus有衝突的地方。如果是指與同事之間的相處,我認為Focus應該尊重個人個性的差異,不是人人都長袖善舞、喜歡交際的。剛開始我們兩個國外志工也會加入同事的午餐和下午茶聚會,但聊天每每用我們聽不懂的菲語進行,或者話題圍繞著風花雪月和八卦,參加過幾次後,實在是興味索然,還不如兩個人自己吃,吃完趕快回辦公室。而每次Focus參加了某個記者會或遊行等活動,當其他同事因公因私無法出席時,我們兩個是固定的Focus代表。對活動本身雖然沒有什麼積極的貢獻,但至少與運動網絡的其他組織成員出現在現場,展現solidarity,我覺得這比參與同事的午餐聚會有意義多了。「不融入辦公室文化」這樣的論斷是極為主觀的認定,國外志工來自異文化的這個事實又似是而非的加深了主觀認定的合理性,但以此作為將志工辭退的理由,除了讓當事人有「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的委屈和不平之外,沒有任何的義理根基。


個人認為除非志工犯了嚴重的過錯,或者根本價值理念和服務單位有嚴重落差,不然還是應該遵守志工和浩然所簽訂的一年合約。至於磨合過程中所產生的問題,應該增加彼此的溝通,並可藉由調整工作內容的方式,讓志工和服務單位能找出雙方都能接受的合作方式。畢竟浩然的國際志願者計畫,合作的組織都不是唯利至上的營利企業,計畫的精神是在志願服務和學習;如果Focus覺得志工不適合就馬上請人走路,而不是給彼此再多一些時間尋求解決之道,這只是便宜行事罷了,並沒有針對國際志工和服務單位之間磨合的問題想辦法改善。


另外,在整個工作表現評估過程中我們並沒有得到明確的時間行程,Focus一直到半年合約到期前一個多禮拜才舉行評估會,且在會前早已作出我們去留的決定,但並未告知我們。 Focus並沒有考量到如果我們沒繼續待在Focus,不管是找工作和準備回國的事項,都需要時間的緩衝(例如房屋租約通常是一年,提早結束合約必須於一個月前通知房東,否則無法拿回押金)。針對這點,我在評估會議中向同事們提出,但主管的反應是Focus並沒有違反任何合約的規定,並指控我因私人因素才提出質疑。


我不認同Focus聲稱一切依約行事(事實上香港夥伴和浩然是簽一年的合約),而且論情論理,這該當是一個NGO對待其實習生的方式嗎?對照Focus所作的勞工權益倡議,更是諷刺。而Focus以志工「不融入辦公室文化」這種主觀、模稜兩可的理由臨時要志工打包回家,不公平也不正義。

我認為浩然的國際志願者計畫要能長遠的走下去,除了仰賴保障志工、浩然、服務單位三方權益的合約規定以外,還需要彼此的互信和諒解。當初一年合約到期後選擇留下是為了希望和可能性;一年半後選擇離開,是因為看清了ㄧ些NGO的迷思,而主要原因是深感不被尊重。


4. 起點

回到台灣已一個多月,身心漸漸適應回家後的生活。以前人在海外,因為距離的過濾,反而能以清澈的眼光和寬廣的角度來看待台灣發生的種種。如今人在台灣,一切事情赤裸裸地就在腳下的土地搬演,眼前耳邊的聲音直接地衝擊著離家已有一些時日的腦袋:電視新聞還是一樣的閉鎖和無聊、不管任何議題還是很容易的陷入藍綠的二元分立、身邊頓時失去了對象可以談論此刻正在遙遠國度發生的事件對於世界的影響和意義……我關心台灣,但也害怕自己被現實生活所拖而失去了觀看世界的興趣和心力。唯有時時警惕自己:「勿忘初衷」,不管在國外還是國內,盡力去為自己的家庭、所在的社區乃至於整個國家社會和世界做一些事情。唯有大家都盡一己之力,一點一滴的積聚能量,才能使那個夢想中更公平、正義、清淨、祥和、溫暖的世界成真。

回顧過往,菲律賓一年半的生活如今都已化成養分,幫助我在自己生長的這塊土地上生根、發芽、茁壯。心思及此,也就感受到了一份踏實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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