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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2日 星期五

打「拐」剋星:中國脈落兒童社區工作架構



北京工友之家:姚耀婷

前言

通過我和郁玲的文章,大夥對流動兒童普遍性個人經驗與社會結構有所瞭解。接踵而來的問題是:「我們可以做些什麼?」、「目前已有哪些工作開展?有哪些理念論述?」2010年一月我前往廣州籌建兒童社區活動中心,2月21-26參與工友之家兒童項目工作會議與培訓,目前在北京東三旗社區中心進行兒童與打工姐妹組織工作。本文整理自三段的經驗。

打拐剋星:從個人維權到社區工作的藍圖

廣州新橋兒童社區活動中心。我們為窗戶漆上了清新的天空藍,為凳子彩繪富有童趣的圖案,將老舊飯館改造成色彩繽紛的兒童活動中心,開展各項兒童興趣小組。

2010年一月學校教學工作結束,我搭上火車,前往廣州番愚進行兒童社區活動中心籌建。南方溫暖的氣候,讓人又活了過來。社區裡多數是典型的閩廣式建築,紅土磚、山形屋簷、洗石子,還有彰化一帶常見的窗花,若不是路旁的廣州白話,真讓人有種回家的錯覺。我們在佈滿大小工廠的工業區,找到一家頂讓的小飯館。我們挽起袖管勞動:刷油漆、刮膩子、製作鐵窗與板凳,為將油膩又充滿老鼠氣味的空間改造成社區兒童中心。有天,同事在大型五金店租借砂輪機時,發現驚人的行銷標語:

「尋人撲克:租借砂輪機,就將您失蹤寶貝的照片登在尋人撲克上發送。」

兒童拐賣是中國重大社會議題之一,廣州、深圳、東莞一帶拐賣嚴重,被拐走的多是打工者的小孩。2007年6月400名河南籍父親奔走泣求,希望社會能協助解救被拐賣到山西煤窯挖礦的孩子,黑煤窯事件[1]讓議題再度浮上檯面。中央二台《經濟半小時》[2]報導指出,今日的兒童拐賣猶如商品產業鏈的家族式經營,分成盜、運輸、售三部門[3]。其中,「盜」多發生在城鄉接合部 (又稱城中村)。這些散佈在城市邊緣的村庄,打工者往往是本地人口的十倍[4],他們或在小區當保安、在城市蓋樓房、在廠子裡加班、在村裡做些小買賣。作小販的,常將年幼子女帶在身旁,但生意忙起來也無暇顧孩子,更惶論一天工作超過八小時的工人的子女,他們在路旁得泥濘、在紙與鐵的廢品小山度過放學時光。這些村庄不似城市小區有著公園般的公共空間。

週日在東三旗社區一隅,社區裡的孩子拿著撿到的廢棄針筒在大排旁汲水



「若能以社區為基礎,在村裡建立人與人間緊密的互助網絡,拐賣的問題才有解決的可能」。工友之家核心骨幹提出他的見解。

「社區工作」近五年成為新穎概念在中國打工者NGO廣泛性地實踐。過往,打工者公益組織以法律維權(以法律途徑爭取工人勞動條件)為工作核心,卻面臨「作工人維權,改變只發生在個人,週而復始地做著一個接一個的案例,案例作不完,影響成效也較慢」的困境。

這裡所談的「社區」,是以「社群」(打工者) 為核心,建立打工者社群網絡[5]。這某方面起因於現時中國戶籍制度造成的政治體制缺漏。中國政府在社區尺度設置了基層服務組織(居委會[6]/村委會)掌管社會福利發放與活動,但不具本地戶口的打工者,即便在本底居住了十年,也因不具戶口而無法享有資源。中國為數2.4億的打工者不具有自己的社區組織。「我們若能在每個城中村建立工人社區,打工者仍舊在不同社區移動著,卻能在此找到歸屬。」

兒童具有強烈的好奇心、較能接受新事物,兒童社區組織成為建立新工人社區的第一步,影響力再由兒童擴及到家庭。但,現階段社區工作仍剛起步,且困難重重。西安工友之家兒童活動中心工作人員分享:年前社區兒童合唱團準備出外演出,一位表現傑出的小孩無故缺席了,後來才輾轉得知,他的母親一直懷疑著怎可能有免費活動:「這次出遠門,終於要拐賣了!」。

與孩子們一同體認勞動價值、面對瘡疤的揭與不揭

「以文藝維權」是工友之家核心理念。

「文藝並不非知識份子、藝術家的專利,也不是關在屋內的創作,文藝是一種生活,在人與人的互動交流中生產」工友之家孫恆表示:「孩子們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他們長出來的文藝與成人有很大的不同。」

2月底、3月初,工友之家展開半年一次的兒童工作志願者培訓。戲劇、繪畫、攝影、小記者、遊戲小組所使用的文化媒介不同,方法不同,初衷皆為與孩子們一同重新認識自身的生活,發出屬於他們自身的聲音,讓社會大眾正視打工子弟的社會狀況。



這樣的社會倡導,不再是死硬而枯燥的說理,而是一個個孩子們的真實故事,如此述說更加娓娓動人。(圖:工友之家兒童繪畫作品)

培訓過程中,有許多精彩的思辨。「當孩子們意識到自己的生活與城市生活的鴻溝,比較著生活條件差異時(城市人住的是樓房小區,我們住的是髒亂的平房),我們該如何處理?」一位志願者提出了疑問,這也是我上半年在學校教書的疑惑。學校教育不免存在著「好好念書,翻轉社會位階」的邏輯,但由於社會資源不足,多數打工者子女仍會循著父母的路移動到城市打工。
「我們要做的是,強調勞動價值,讓孩子們認同自身的文化」
「我們(城市人)吃的菜、住的樓房都是孩子們的父母所種、所建」
「所以勞動是光榮的,孩子們可以驕傲的說:『我爸就是收廢品的,我爸是搞建築的』」。

另一位志願者:「我們去挖掘孩子們痛苦的生活經驗,是否某方面利用了孩子經驗來達成(社會倡導)目的」、「孩子的生活有許多開心的地方,是否我們該幫助孩子不止看見不平等,而是看見自己所擁有的美好?」

「有時,並非我們刻意挖掘,差異是孩子的生活。」
「引發悲痛並不是一件壞事,人們總是發現無法改變之後,將之解釋為差異,漸漸的內心的忿怒在一次又一次無法改變的嘗試挫敗或疑問無法被解答之後,凹凸的表面模糊了,我們習慣了,在不平等中開心的生活著,但不平等的是一直在那。」
「揭開時,會痛、會哭、會難過。這是重新形構自我認同很可能會引動的情緒,而我們要以陪伴者的角色,接住孩子的情緒,陪伴著孩子隨著時間成長與改變。」





[1] 「社區工作」在台灣推行已久,但兩邊的脈絡卻不同。在台灣,「社區工作」多以地方作為核心,通過挖掘社區歷史、社區文化、發展社區經濟進行組織動員,形塑對「地方」的認同。
[2]中國共產黨的組織,就像是一棵樹一樣,在每個層面都有他的枝葉。目前內地社區工作主要還是以居委會為主要組織。雖居委會對外宣稱為居民自發性組織,而黨的最末端組織為街道委員會,但實際上街道委員會底下每個社區都設有居委會,居委會之中還設有居委書記,總幹事的任何決定都需要居委書記過問。
[3] 2007年六月,揭發駭人聽聞的山西黑煤窯事件。人口販子在火車站、城鄉接合部誘騙兒童與青少年,以500元(RMB)的價格被賣到山西黑窯場做苦工。這些孩子被以非人的方式囚禁,遭以身體虐待逼迫以不斷工作。
[4] 影像網址:http://space.tv.cctv.com/video/VIDE1257432112407882
[5]負責盜者,三十分鐘內必須離開行盜省份,因中國尋人制度為地方制,在地方報案後,由地方員警執行,若要跨省份搜查,則手續繁複。男嬰價格為一萬七千左右,偷竊者利益在十倍以上,成本可能只是一顆糖。
[6]村子裡的本地居民,早已不事耕種,宅基地要不租給外地小老闆蓋工廠,要不就蓋房租給外地人。他們在戶口上雖為農民,但靠著包租的生意也成為小富。以東三旗社區為例,本地居民大約600人,外地居民則有2000人,相差三倍,北京城鄉一體化試點北塢村甚至差到2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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